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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兩百零三章碎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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事實證明,閻清卓這次的發火的確非同小可。幾乎是完全拋棄了自己的一貫作風,做事壓根沒有思前想後的考慮後果。幾乎辨別不清這人是真在用笨辦法破解陣法,還是在自己單純的洩憤了。

幾個時辰下來,閻清卓一身衣袍上已經血跡斑斑——全都是他自己的血。

畢竟這看起來偌大一個“城樓”,真正的活物也就只有他和餘小定兩人而已。一路面對各種機關砍殺下來,要是毫發無損,那估計就真是神仙了。

閻清卓也不是鐵打的,現在正坐在一個臺階上歇息。順帶包紮自己身上的傷口。

雖說從閻清卓的角度看起來沒什麽,這陣法依舊還是原來的陣法,明明毀損了那麽多,可這鬼打墻一樣的,到達一個新的地方勢必依舊是雕像林立。

但餘小定身在陣中,心在局外,看的分明。閻清卓這一番胡鬧下來,這陣法內部破壞了半數有餘,有些地方是修補也修補不上的。

餘小定知道,不能再由著閻清卓這麽鬧下去了。否則這陣法被破,不過是時間問題。可餘小定對這陣法具體該怎麽補救也是一頭霧水,他畢竟在梁丘長大,對安南的東西認識有限。

餘小定那邊心中擔憂,可閻清卓倒是奇,明明現在的所作所為近乎於一個瘋子,一副不把餘小定找出來絕不罷休的氣勢。一通砍殺下來,似乎內心的憤怒沒有洩出去絲毫,反而心中越來越的怒火越燒越旺。

從某個方面來說,閻清卓一直以來都習慣於把自己的所有情感都壓抑在一個“殼子”裏。這個殼子可能是閻家的嫡長子,閻家的當家人,或者是梁丘大軍的副將。尤其是這個副將還攤上了一個愛撂挑子的將軍。

所以他即使是心如湯煮地過了幾個月,卻還是每天在面上維持著一個冷靜的殼子,冷靜的處理軍務冷靜的安排日常,甚至離開梁丘軍營的前一天,商討事宜都是他主持的。

像現在這樣這樣不顧後果的隨意行事,對他而言,有一種少見的新鮮感與暢快感。仿佛極易上癮。說來也是拜餘小定所賜,讓他的怒火把這個殼子燒了個幹凈。

閻清卓休息了片刻,恢覆了些體力。正欲繼續前行,站起身的瞬間突然發現自己身後的臺階居然“崩塌”了。

他身後已經不是什麽臺階,而是之前見到的那種木棍紮起來的架子。

不過也只有臺階上一片是如此。其它的地方依舊是墻是墻,瓦是瓦。就好像這個陣法突然裂開了一個豁口一樣。

閻清卓只略微驚訝了一下,隨即也沒多想——他現在差不多已經完全摒棄了自己三思而後行的路子。直接就縱身一躍,“跳進”了那個木棍帶來的空洞之中。

那種感覺就好像是你原本被困在一個巨大的麻袋裏,然後麻袋上突然出現了一個口子。你從口子你跳出去,也就跳離了麻袋本身。回到了原本屬於自己的更廣闊的世界去了。

閻清卓直接落在一個一根橫搭的木棍之上。一旦跳脫出來,就發現之前自己待的地方都不過是鏡花水月的幻象。

閻清卓原本以為自己打破了陣法出來了,不過奇怪的是,閻清卓四下看了一下,沒有看到餘小定。

這不可能。

閻清卓又凝神聽了一下周圍的動靜——安安靜靜,沒有半分聲響。

閻清卓只疑惑了一瞬,突然就反應過來,只怕那個豁口根本就不是一個被破開的口子——而是請君入甕做出的入口。

他只不過從一個陣法又跳到了另一個陣法而已。

餘小定看舊陣法將破,臨時補救了一下。雖說餘小定有一半的安南血,可畢竟是在梁丘長大的。想必這陣法的事上他自己也是個外行,頂多是有些書本知識。

所以他的“虛”做不到像安南國師那樣真,安南國師可以讓木棍搭出來的東西如同城樓一般以假亂真,讓人身處其中卻不覺。但餘小定沒這個能耐,所以閻清卓才能看到這些為“假象”做根基的“真實”——也就是這些木棍。

閻清卓拿著刀,想了想,又從袍子上撕下來一塊布條,把握刀的手和刀柄綁在了一起——他已經砍殺了這麽久,再這麽持續下去他怕自己的手會突然失力導致長刀滑脫。

就好像在等著閻清卓做好準備一樣。等到閻清卓綁好了刀,突然間,空中就出現了無數的鎖血匣。

它們憑空浮現在閻清卓的周圍,團團圍住閻清卓。

閻清卓擡了一下眸子,就好像某種信號,所有的鎖血匣一擁而上。

何將楚真正動起手來就知道這些根本不是真正的鎖血匣——是石子。

他的長刀劈過去,只要不偏差真正劈到鎖血匣。那匣子幾乎都會“現出原形”變回石子崩落到地上。

餘小定的陣法之術的確是不過關。

或者說,他在安南之術上就沒有什麽東西是過關的。他的鎖血匣也不過是個半成品。可能關於安南,他最精通的還是自己在書中看到的那些詭譎的故事。

閻清卓沒花多少功夫就破了這些所謂的鎖血匣。

但是破了之後,很快又會有新的鎖血匣冒出來,一批又一批的。明明劣質到不堪一擊,卻始終不曾停下。

閻清卓開始還提了一顆心認真在應付,後來便發現這等東西和之前的半身雕像與鬼牙貝殼比起來,簡直像是在戲耍人。

哪怕他現在處於一種力盡將竭的狀態,身上還帶著一身的傷。對付起來也是毫不費力。

閻清卓解決了一批鎖血匣之後,不等下一批鎖血匣出現,就一刀砍向了面前的那些木棍。

他的刀風石頭都能破,更何況是這麽幾個木棍子。搭建起來的“真實”瞬間呼啦啦倒了一大片。

這陣法虛實相生,以“實”為底。閻清卓這麽一刀下去,直接就斷了陣法的根基。

周圍的絕對靜謐一下子破了,出現了夏夜裏野外才會有的蟲鳴之聲,此起彼伏。鏡花水月的幻象也碎了個徹底。

閻清卓等了半晌,也沒等到下一個動靜,想必餘小定也是無計可施了。

於是閻清卓道,“既然無路可走了,就出來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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